民间故事包公巧断连环害命案
2024/12/26 来源:不详包拯包大人奉了仁宗皇帝之命,前往陈州视察。
这一天,来到叶县地面的三星镇,有一妇人拦轿喊冤。原来那妇人姓文,嫁与韩秀才为妻,膝下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名叫瑞龙。不幸韩秀才一病身亡,只因家境贫寒,出殡过后,自己仅有的一座住房也抵了债,无处居住便在白家堡租了三间房子,两头两个套间,母子二人东西分开安身。
这一日晚上,韩瑞龙偶然发现西套间帘子一动,好像有人进去,不由心里一怔,心说,这是谁呀?连忙起身去看。可是怪了,什么也没有,只有他娘一个人正在纹丝不动地做针线活儿,他和娘说了几句闲话便回去了。可他为这事,一夜也没有睡稳。
不料第二天夜里,他又听见西边帘子响,看见一个男子走进他娘的房间。他不死心,又连忙赶过去,到那里一看,还是他娘一个人,他娘看他神色不对,忍不住问他,他就把所见的事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他娘一听,登时脸上变了颜色,说:“要是有贼进来,藏在哪儿,可不得了。你快拿灯各处照照!”
韩瑞龙接过灯来四下照看,发现床下有异,那儿的浮土高出地面。抬开床拨开浮土,里面露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韩瑞龙一见说:“原来这是上天怜念我母子贫寒,送财物来了。”
他娘说:“胡说,哪有这等事?咱们虽穷,也要穷得有骨气,这是不义之财,我儿不要妄动。”
树身连树根,钱财连人心,韩瑞龙眼见是钱,哪能不动心,实在憋不住又说:“自古掘土得金的事常有,咱又不偷不抢,也不是拾钱不还人家何谓不义!明明是上天怜念我们……”
左说右说,把他娘也说转了,后来想了想,说:“既是上天所赐,明天买些祭物酬谢过神明,再作商量。”
韩瑞龙见母亲松了嘴,喜不自胜,又将箱子原样盖好,掩上浮土摆好床,才回自己房里去睡。这一夜他又没有睡好,刚一朦胧他就醒了,一瞧窗外明晃晃的,只当是天亮了,就起身出门去买猪头三牲。
哪知走出街门一看,月明如昼,天色尚早,有心回去,又怕惊动母亲,就慢慢往前走了。不大一会工夫,来到郑彪肉铺门口,见里面已有灯光,就动手敲门,说要买个猪头。不知为何,里面灯又灭了,半天也无人吭气。正等得不耐烦,里面灯又亮了,门也跟着开了,听见有人说:“是谁来买猪头?”
韩瑞龙说,“是我。我先赊个猪头,不出三天就来还账。”
郑彪说:“原来是韩相公,你要猪头,拿家伙没有?”
韩瑞龙说:“来得慌张,忘了带啦。”
郑彪说:“不要紧,我用垫布给你包上吧,得空你再送回来。”
片刻工夫,他把一个布包的东西递给了韩瑞龙。他看也未看拿起来就走。走到半路,迎面来了几个公差,问他深更半夜,出来何事?他说去买猪头了,还拿猪头叫他们看,哪知一看坏了事,原来里面包的是个血淋淋的女人头。他顿时目瞪口呆,他这时纵然浑身是嘴,络腮胡子吃麻糖,也纠缠不清了。几个公差铁锁加身,推推搡搡把他带到叶县县衙。
知县见是人命重案,立刻坐了大堂,问他叫何姓名、为何杀人?他说他叫韩瑞龙,不曾杀人,这猪头是郑彪卖给他的。里边为何是人头,他一点不知道。
知县见他是个年岁不大的文弱书生,不像是杀入凶手,就飞签火票着人去传郑彪。哪知郑彪传到,他西瓜挖瓢,硬充瓢,一百二十个不承认。猪八戒上城墙,倒打一耙,反说韩瑞龙诬赖他。瞎子打瞌睡,真假难辨。
知县一时为了难,只好先将他二人一齐下入监牢,以后再间。
包公来到叶县住下,问到知县这个案子,知县如实回禀。包公坐了大堂提来韩瑞龙审问,问到他为何要买猪头,他才一五一十说了床下发现箱子内有白银、准备酬谢神灵之事。包公当即派人到他家去查看,挖开浮土有个箱子不假,却是给死人烧的纸锭。往下再挖,又挖出一具无头的男尸。
包公问韩瑞龙这是昨回事?他半夜里吃黄瓜,不知头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他你住这房子还是祖居,还是别人的?他说他娘俩刚搬来不久,是租赁人家的。以前谁住过这个房子,他也不清楚。
买猪头买来个人头,家里床下又挖出来死尸,倒霉事都让他遇上了,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简直把他吓昏了,只是一劲啼哭。
包大人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不像一个十几岁孩子干的。审问郑彪,他又一口否认,是真是假,隔皮也难断瓤,只好又将他二人暂下监牢,再作审问。
世上人千种,造化各不同。包大人的跟班赵虎,麻绳夹头发,一个粗中有细的人。这一天,扮了个乞丐,他用锅烟灰抹了脸,戴了一顶半零不落的开花帽子,穿上一件滴零耷拉的破衣,趿拉上一双无后跟的烂鞋,拿着一根打狗棒,端着一个烂边碗。
眼看天已经黑了,来到一个地方,一轮明月已经挂在树梢,也是一时凑巧,忽然发现一家后墙有个人影往里一跳,他不由心里一动,心中暗想,天才黑,怎么便有偷儿?阎王爷派兵,肯定有鬼。我何不进去瞧瞧!想到这儿,他什么也不要了,丢了棒,扔了碗,甩了鞋,一个纵身便上了墙。
见跟前有个柴禾垛,有个人正伏在那儿,他跳下墙来,伸手就按住那个人,小声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说他叫叶阡儿,他因家贫是头一回来做贼。二人说话时,赵虎发现柴垛边有根白绢条儿,好奇地随手一拉,土却是松的,绢条越拉越长,猛一用力,随着绢条露出一双小脚。再往外使劲一拉,竟然拖出一个无头女尸。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只在无意间,赵虎一见,和尚回到家,庙(妙),不由心花怒放。稍一思索,他用白绢条儿把叶阡儿捆了个虾米妙鸡爪,蜷腿加拱腰儿,又撕了块布塞到他嘴里,用柴禾盖住他和那女尸,就转身跳过墙回衙报信去了。
包公听到赵虎来报,立即叫他带了四个衙役,两个人押着叶阡儿回衙听审,两个人在那里看尸,仔细打听这是谁家的后院,主人是干什么的?
叶阡儿被带到公堂,他只承认自己是偷儿,不肯承认杀过人。包大人信不过他,命人动了大刑。胖子吃肥肉,他受(瘦)不了啦。老太婆浇香,表点诚意,却说出另一件案子。
白家堡有个白员外,名叫白德,那一天是他寿诞之日,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人马三七,热闹非凡,叶阡儿趁他家忙乱之际,去偷他的东西。
二更来天,摸到他的爱妾玉玲房外,发现他的主管白安和他的爱妾玉玲在一起寻欢作乐,等到他二人乏累入睡,进屋撬开了箱子,一摸有个木厘子,心想必是贵重之物,就喜滋滋地拿走了。回到家里打开一看,他傻了眼,不料是个水银溢过的人头,后来把它扔到邱风老头子家的后院了。包大人见再也审不出什么了,便把他暂且收监。
第二天,赵虎来报说女尸是在郑彪肉铺的后院,灯越拔越亮,理越捋起明。女尸既在郑彪后院,人头无疑是他当猪头包给韩瑞龙的。
把他带到大堂一问,不打自招地说,那天夜里刚要宰猪,听见有人叩门求救,他连忙开门放入,接着又听到外面有人追赶之声,后来听不见了。仔细去看进来的人,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自称名叫锦娘,被人拐骗卖入妓院,不甘心为妓,趁机逃了出来。
郑彪本是一个无赖,见她满头都是值钱的珠翠,又长得水秀俊俏、美丽非凡,起下不良之意,锦娘执意不从,后来和他厮打起来,一时怒起拿刀把她杀了,匆忙间埋到后院,正在拔她头上的珠翠,忽然有人微门,忙把灯儿熄了,拔完珠翠才去开门,把人头包了充作猪头卖给韩相公。后来想到这事儿办得不妥,可是已经迟了。
女尸女头有了眉目,又有差役把邱风老汉带到,包公问他那夜的人头时,他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那天夜里,见了人头心里害怕,不知如何是好。长工刘三劝我把他埋了,我叫他埋时,他非要一百两银子不可。好说歹说后来给了了他五十两。找到刘三,问他把头理到何处?他领着人来到井边,挖来挖去挖出一具男尸。仔细检验,额头间为铁器所伤。又挖了一阵才挖出那个注过水银的人头。
刘三被带到衙门,问他这尸首的来历,他知道吃了烟袋油的蛇,跑不了,煮热的鸭子,飞不掉。三问两不问,他讲了实话,原来死者是他叔伯兄弟刘四,也是个见财眼黑的家伙,见刘三私埋人头,非要分他四十五两银子不可,气愤不过,便假意答应了。叫他帮忙挖坑,一个无心,一个有意,趁他不防,照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镢头,当下就死了。可怜他只因一念之差,死于非命,真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三把刘四趁势埋过才埋人头。
白员外的管家白安也被传到公堂。开头还以为没他啥事,装摸作样地什么也不招。等到叶阡儿把他那晚如何与主人小妾玉玲欢会,如何偷走他箱内的木匣子,说了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他才耷拉下脑袋。如同老鼠见了猫,浑身都软瘫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人头是白员外表弟李克明的。想当年,白德家里贫穷,舅父对他百般照顾,后来又借给他五百两纹银做生意,也是他时来运转,一来二去发了财,成了富余户。可是这银子一直没有还,好像没有这回事。世上钱财淌来物,哪有常贫久富家。如今舅父死了,家也衰败了,表弟李克明来到白家,一来探亲,二来讨这五百两银子。白员外为了昧这五百两银子,用酒将他灌醉勒死,死尸暂且埋在堆货屋里,后因这房子闹鬼,才另开门租与韩瑞龙母子。只因我和玉玲有私,提防以后被员外发觉,便暗将人头割下,用水银灌了装在木匣里作为把柄,藏在玉玲房子里。没想到,一万好料,万一难防。被叶阡儿偷走,闹出事来。”
这个巧中有巧、案中有案的连环案,一了百了。
包公当堂判决:郑彪与锦娘抵命,白德与李克明抵命,刘三与刘四抵命,俱各判斩;叶阡儿充军;玉玲官卖;邱风年老免与杖责;韩文氏见财思义,韩瑞龙无辜下牢,赏她母子纹银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