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娟一碗熬豆腐雪绒花原创文学
2024/12/20 来源:不详一碗熬豆腐
文/高立娟
或许是心有灵犀。
一早我去小超市,看黄豆芽很新鲜,豆子不太大,芽也不太长的,便买了一盘的量。经验告诉我,这个样子的豆芽有豆香味,要是芽挺长的,看着水灵,吃到嘴里青苗味盖过了豆香味。怎么吃,也没想好,可以开水烫一下,捞出来凉拌着吃,也可以煮熟加点油盐葱花带汤吃,还可以切点肉丝炒着吃,总之,先买上再说。近午准备做饭时,弟弟从老家回来,带了一箱现豆腐,还温热着。想起了老家菜,黄豆芽熬豆腐,便削了一个土豆,切了葱姜蒜,麻油炝花椒炝葱姜蒜后,先将土豆翻炒,再码上豆芽,最后披上豆腐,加适量水没过食材,加适量生抽和盐,中火熬煮,20分钟左右,出锅时撒一把香菜,黄白绿清新诱人,浓浓香气扑鼻而来,是豆子与豆腐重逢的味道。母亲说,香。又说,从小就听你姥姥说,黄豆芽熬豆腐,张家一家子,也不知啥意思?我说,这是你从小就听说的,你都不知啥意思,我们就更不知道了。当年你没问,现在也没处问了。母亲笑了。这一餐,还做了一盘肉炒水萝卜(萝卜是朋友给的,嫩嫩的),蒸了一小碗红烧肉,但娘仨个几乎没吃,那一大碗熬豆腐却吃了个净光。
记得小时候生活在农村,老百姓常说,豆腐是穷人的命,要是看见肉,命就不要了。但那个时候吃肉是奢侈的想法,除非逢年过节,因此,能吃上豆腐就算打牙祭了。一般村里都有豆腐坊,家家也都有黄豆。但那时的黄豆,没有优选,没有转基因,品相不好,不是滚圆滚圆的。那时也没有农药,好多豆子都有被虫咬过的痕迹。秋后收下的豆子,都要用簸箕筛选,品相好的留下生豆芽,或炒熟磨成豆面吃豆面糕(城市人叫驴打滚),或炒熟给孩子们当零嘴小吃。剩下虫咬了的半半拉拉的就去豆腐坊换豆腐。豆腐坊也卖豆腐,但老百姓大都不舍的花钱。无论是换豆腐,还是买豆腐,老百姓都说去端块豆腐。一个端字,道尽了豆腐的尊贵。端,就是要用手平正托着,就是要小心翼翼,就是要敬畏。否则,一不小心……就成了:豆腐掉在灰堆里,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真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可是穷人的命啊!
去年为哄孙子去了南方。南方也有豆腐,南北差异,水土不同,做法不同,豆腐的味道亦不同。吃惯了家乡的豆腐,就有了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除了给南方的儿媳做魚豆腐汤,便很少买豆腐。一日去就近的一家超市,正赶上做豆腐的给超市送豆腐,豆腐还冒着热气,便有豆腐味飘出,似乎有些熟习,便凑近了轻嗅。送豆腐的忙推销,买一块吧,老家的豆腐,可好吃勒。我忙问,你老家在哪啊?河南勒。我说我是河北勒,隔着一条河来。他说,不远,近邻,在这儿就是老乡勒,咱老家的豆腐可好吃来。哈哈,这老乡扯的,那就买一块吧。那天还买了一把香葱,一半豆腐做了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一半炒了个家常豆腐。儿子吃的很香,特别是那个小葱拌豆腐,他说是姥姥家的味道。儿媳没吃几口,一是她不喜生吃小葱,二是说豆腐味太浓。就像我觉得南方的豆腐,虽细嫩但味寡淡一样。
人常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又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所谓乡愁,便是被浓浓的乡情乡音,和家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紧紧牵着的欲罢不能。这是从你一出生便被启动的味蕾,刻下的深深印记。纵是后天再怎么覆盖,一旦遭遇便会被激活。
就吃了一块老家的豆腐,就啰嗦了这么多。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求教于乡党,那就是母亲说的,豆芽熬豆腐,张家一家子的问题,到底是啥意思?是母亲听错了,记错了?如果是“黄家”还沾点边,可说的是张家,那又是啥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