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谈记吃了豆腐腿软其实这是一句关于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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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菜市场，竟然遇到了一个还在传承老式叫卖的卖豆腐的老人，电动三轮上一个大大的豆腐托盘，上面还蒙了一层被浆和卤水浸得发黄的盖布。“豆腐哦……”这长长的叫卖声显得有些悠远，似乎一下子把我带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一段关于豆腐的回忆就这样涌然开启……

打记事起，就特别期待有一天能吃上一块儿豆腐，就简单的放一点儿盐和两滴香油就可以的那种。可是每当卖豆腐的在胡同外面拖着长长的声音喊“豆腐哦……”妈妈就会告诉我们：“小孩子不能吃豆腐，吃了腿软。”小小的我们有点儿疑惑，这份期待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有一天，大概我六岁，弟弟三岁。胡同外又传来了卖豆腐人那悠长的叫卖声，“豆腐哦……”。弟弟说，“姐姐买豆腐。”“妈妈说吃了腿软，长不高。”姐姐回答着，嘴里却咽着唾沫，似乎嘴里满是豆腐的清香味儿，这味道还是几个月前家里来客人时溜进嘴里的。

“豆腐哦……”调皮的弟弟学着卖豆腐的开始叫喊起来。“弟弟，咱们玩儿卖豆腐的游戏吧。”于是姐弟俩在院子里开始学着卖豆腐的样子在自家院里“叫卖”起来。“豆腐哦……豆腐哦……”

孩子们的叫卖声引来了胡同里的脚步声，卖豆腐的老人推着豆腐车安静地走进胡同里，嘴里却没有再喊“豆腐……”走到胡同最里头，他放下车子，顺着房前的小路向上登攀，来到了高台上的地里，站在高高的地埂上环顾四周，看看是谁家的娃娃在学他叫卖。

院子里的姐弟俩还沉浸在自己“卖豆腐”的欢乐中，姐姐一一抬头看到了房前地里的卖豆腐的老人，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赶紧小声对弟弟说，“别嚷了，赶紧转过身去，咱们回屋里吧，卖豆腐的找来了。”

“姐，妈没在家，卖豆腐的会把我们带走吗？”

“不会的。”

“会打我们吗？”

“不会的，放心姐姐保护你”

卖豆腐的老人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喊了一声“豆腐哦……”。便从地里走了下来。

这时候，妈妈回来了。看到我们俩钻在屋里，猫着身子藏在炕沿边很是不解。妈妈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姐姐……我……说‘豆腐哦’……他就来了。”三岁的弟弟说话还是磕磕巴巴的。我赶紧接过话来，告诉妈妈事情的真相。“妈，我们俩学他喊来着，然后他就找咱们家来了。”

妈妈听完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了一个升子和一个小盆子。“姐姐，妈妈是不是给咱们换豆腐去了？”弟弟的眼可真够尖的。我俩赶紧跟了出去。

门口的豆腐车上剩下了最后一块儿豆腐，妈妈升子里的黄豆没有满，老人用秤称了一下说，“还差一点儿，你再去拿一些吧，这块儿豆腐都给你了。”妈妈无奈地笑了笑说，“唉！家里就这么多了，能给多少算多少吧。”

老人拿起豆腐刀，在豆腐上麻利地一切，再顺势铲起豆腐放进小盆里，托板上豆腐还剩下一小块儿。矮小的弟弟踮着脚尖看着托板上剩下的小块儿豆腐，眼巴巴地望了望，冷不丁就说了一句：“吃了豆腐腿软。”“啊？”卖豆腐的老人一愣，随即笑了，然后拿起豆腐刀托起这最后的小块儿豆腐放到了妈妈端着的盆里说：“都给你吧，让孩子们解解馋。”

“那就谢谢您了。您先记着账，秋后收了新豆子我再还给您。”妈妈感激地冲老人道了谢。老人推起空空的豆腐车，冲我俩笑了笑，然后大声地喊了一声“豆腐哦……”便走出了胡同。

那天中午，妈妈给我们拌了一盆子小葱拌豆腐。白白的豆腐，绿色的小葱，简单的盐巴，还有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沾出来的几滴香油。妈妈那双大手拿着筷子在盆里的豆腐上一压一拌，这豆香、葱香和芝麻香就随着筷子在豆腐里的舞动开始一股脑儿地往鼻子里钻。

“妈，吃了豆腐腿软不？”我有些怀疑地问妈妈。

“吃吧，吃吧，没事儿。今年种的黄豆多，明年想吃就吃。”

“妈，腿软不？”弟弟总是喜欢学舌。

“不腿软，不软……”妈妈回答着，扭过头去，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说：“这葱真呛眼。”

那天的豆腐妈妈没舍得吃，姐弟俩吃了个过瘾，那份清香至今想起来嘴里依然会有淡淡的感觉。其实，那天的小葱一点儿都不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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