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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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每年初春的季节里，母亲常常叨念的一句话就是“青黄不接”，“又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可吃的菜蔬越来越少了”母亲如是说。想想也是，在当年还没有大棚菜的情况下，这个时节，秋冬的储藏菜如白菜、萝卜、胡瓜等已经吃尽了，可是地里的返青菜如菠菜、苔菜、小葱、韭菜等还没有长起来，初春里的可吃味道少之又少，可不就是“青黄不接”吗？

但是在这个时候想吃点青绿还是有办法的，这就是吃野菜。”三月三，荠菜鲜“一点不错，春寒料峭，人们还冻得瑟瑟发抖呢，山坡上田地里的荠菜、山菜、面条菜、麦蒿等已经冒出地面，等待着人们前来采摘了。

于是在春阳明媚的上午，或者是在周日的清晨，只见大姑娘小媳妇，或者老人领着孩子，拿着小铲，提着袋子，忙活在林子里和山坡上了，忙活的结果便是晚间就可以吃上一顿鲜美可口的荠菜饺子，或者是山菜包子了。古代的诗歌总集《诗经》里便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之说，可见几千年前，先民已经知道野菜可吃了。

如果是采摘得多了，一时吃不了，便可以洗净焯水挤干存在冰箱内。等到冬天里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时，你再吃上一顿荠菜饺子那可真是别有风味。记得有一年我和同事到泉城出差，恰值隆冬时节，有一次我们便在饭店要了荠菜饺子吃，结账时一看竟然比其他品种的饺子都贵。这是冬吃春菜，在冰箱里存了半年，也是稀罕之物啊，价格偏贵也理所当然。

说起这吃野菜来，我还真是得益匪浅，除了果腹尝鲜等等之外，还锻炼了身体开阔了视野。由于摘野菜，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青岛市郊的农村里，处处感觉新奇好玩；由于摘野菜，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上浮山、榉林山、太平山的山顶，感觉到我的故乡的山海雄阔、风光秀丽；由于采摘野菜，让我第一次知道了许多野菜还是中草药，除了食用外还可以治病疗伤......

吃过荠菜之后，这大田里的越冬的绿叶菜如韭菜菠菜等大致就下来了。我们家里最喜欢在这个时候烙韭菜合子吃。鲜嫩的韭菜再加点青绿的菠菜，再拌上点虾皮，打上个鸡蛋，再用面皮包起来放在平锅里烙一阵子就好了。一碗小米绿豆粥，两三个韭菜合子，这让平时吃饭不怎么积极的我食欲大增，欲罢不能。

在初春的季节里，我喜欢吃的越冬菜还有小葱，如小葱炒鸡蛋，小葱拌豆腐，小葱蘸甜酱。特别是小葱蘸甜酱，简直是百吃不厌。俗谚曰“小葱蘸酱，越吃越壮”，可是有的人却认为生吃小葱不卫生。我喜欢吃小葱，主要是因为春天的小葱特别甜，嫩，吃起来方便。把小葱摘净、洗净，再弄一碟子甜酱，就可以佐餐了。整个春天里，我外出归来一定会捎上一把小葱，比炒热菜来得便当。

说到春天里的味道。我们不能不提到一种既是绿色又不长在地里的食物，这便是香椿芽。香椿芽不但香，据专家介绍还非常有营养价值。我们家里吃香椿芽方法有二，一是香椿芽炒鸡蛋，一是做腌菜。腌好的香椿芽可以吃一年。平时吃饭，切细放盘内滴上香油和醋即可佐餐。

如果家里做打卤面时，调上一点香椿芽末就更加可口。说起吃香椿芽让我想起一段往事来，当年我曾经在院子里种了两棵香椿芽，栽子是别人给的，常常是每年春天一长出芽来，我就掰下来分给邻居吃。可是有性子急的人却常常抢先，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掰了去。后来小院改造，我又把这两棵香椿树送给了别人。

生活在海边的人是有口福的。在地里的蔬菜渐渐品种繁多，纷纷成熟的时节，大海又奉献出了自己丰盈的产品。这个时节你到农贸市场去看一看吧，卖海货的有时比卖菜的还多，鱼、虾、蚌、螺、海带，纷至沓来，让人应接不暇。经过一冬天的休养生息，春天的海货最为肥美。或煮，或炒，或炸，或炖，皆鲜美可口。

说到春天的美味，我们最不能忘怀的便是鲅鱼。“谷雨到，鲅鱼跳”，谷雨过后，便是渔民捕捞鲅鱼，市民吃鲅鱼的时节了。每年的4月中旬，你到渔码头去看一看吧，只见卸鲅鱼的、买鲅鱼的嚷成一片。小的两三斤，大的五六斤，还有十几斤、甚至二十几斤的。据说去年我们岛城曾经打捞上一条斤的鲅鱼王，还上了新闻呢。

“鲅鱼跳，丈人笑”，在我们岛城有个特别的敬老风俗，叫“春天里闺女女婿给丈人丈母送鲅鱼”，于是谷雨之后，“五一”之前，过门的或者没过门的女婿都开始忙碌起来，匆匆地到市场上去挑选鲅鱼。能给丈人买条又大又新鲜的鲅鱼，那是很有面子的事，老人在邻里面前也脸上有光。

我当年由于买的鲅鱼太小，被老伴诟病至今。鲅鱼吃法多种，可煎、可炸、可炖，吃不了还可以晒鲅鱼胚子。而我老伴每年这个时候总会包一次鲅鱼饺子吃。鲅鱼饺子包不好常常会有腥味儿，可是老伴却有一个去腥的秘诀，说是秘不示人，其实所有的熟人她都传遍了，那就是掺上肥肉膘和花椒水，再多滴香油，大家都说管用。

记得从前吃鲅鱼一年中就是两次，一次是“五一”前后，一次是十月一，岛城的百姓叫春鲅鱼和秋鲅鱼。其他时间市面上也能看到鲅鱼，但大多是冰货，味道就差得远了。除了吃鲅鱼，吃虾蚌，春天里我还常常到海边去捡海裙带，海紫菜，带回家后洗净做汤也是非常鲜美可口。

美食家苏东坡曰：“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是的，随着天气的转暖，可以供人享用的食材越来越丰富了，上桌的菜盘也越来越多了，春夏秋冬相比，我似乎更加喜爱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