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流水十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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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葱：河南新乡人，喜摄影，爱旅行，著有诗集《青葱》。

想念他的小雨，怎么听都悦耳

雨声奢华，水珠在叶子上摇晃

隐隐约约的光折射进来，穿过木质家具、亚麻桌布

这是我喜欢的瞬间，我不曾向窗外的腊梅

打听过他对栖身之所的规划，索取图纸

并不重要，不是吗？他曾陌生似灯影下的风信子

也有可能在不久，成为远去的白鹭

我只想拥有此时，即使北方的穹顶模糊

空气有说不清的金属味儿，世事有那么一点薄凉

——早餐是我家乡的胡辣汤和油条

或绿豆粥配素包子，而他这个异地人要吃米

今夜，我与灯对视

黑暗中，我看到了像往常一样的天空

无限靠近浅睡的大陆，直到变成一个整体

花瓣的耳朵隐藏在西风的涓流

成为岁末的孤岛、餐桌上烤焦的面包片儿

工业时代的朋克灯，在头顶守夜

比男人的爱，更可靠。也许，这只是个家常故事

没有其他意义，像墙、房子，像鹏的翅膀

能感觉到它们难以捕捉的边缘，漠然的尖刺

架子上挤满书籍，只抚摸过其中大多数的封皮

却丝毫不怀疑自己，有能力写出一部伟大的诗作

——我始终没心没肺，如同众人相聚之时

不提尘世这件大容器，赐予孤独者一场加冠礼

浮云一别后

转脸，听见萤火虫和星星

在唱歌——眼前的寂静，比情话离我心更近

已失去爱的能力和感觉

赠你月季可好？从此随火星一路西行

这一别，不必通信、致电

我们当作素昧平生，像千年来的参与商

万物因离别感染坏情绪

冷静却让我成为地球上特殊的个体

不为无法成为谁的女人去解释或道歉

哦，我这块博物馆内顽固的陨石

我仅仅可以保证有生之年忠诚于自己

先爱自己，再爱另一个人

流水十年间

一次次打碎夜的陶胚

还是捏不出想要的形状

总不能寄一堆碎片，一封装着不知

单数的，复数的，风吹过的日子

不管愿不愿意，两人同游或独自

明天都是抵达之路

无非你先至，我慢些

无非豆荚青翠，黄昏多得数不过来

所以，原谅我，这么多年

看似轻松。在你离开之后，没有消瘦

更别误解我，把所有伤感的语言

藏起来，平静地生活在地球一隅

——怀念已让我变成另外的我

每天都像同一天，不觉漫长与短暂

雨夜的礼物

闪电复活了黄榆树的脉络，雨顺着

弯身的叶流向不设防的旷野

听声音猜测，每颗都有绿豆大

那么傻，黑漆漆中装饰谁家屋顶

谁的梦？

嗯，忆起黄昏，我吃绿豆汤

听音乐，饱览相机里的山河

感慨自由，像夕阳贴近地平线

曾那么真实地拥有。而现在

只有寂寥从不觉得自己

寂寥，反而骄傲

成为我唯一不可分享的事物

我也认为，它的丰满很动人

好吧。静静聆听

——我点起灯。等候灵感的宣判

写作的惊喜发生

琐事

像案板上的生肉

新鲜又具弹性

乌云沉着脸

恨不得把眼前一切剁碎

窗外的树叶被大风吹得皱巴巴

快掉落——我竟毫无感觉

笑出声来

独对有序的晨昏和无定的城市

需要写一些新诗，这是生活的味蕾

向理想主义者贡献出滋味

夕照留在窗上，色彩纷乱如披

浑浑噩噩，不足以描绘我逝去的前半生

梦

昨夜我梦见了，你的影子覆盖着

花的阴影，企图遮掩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问候，你已一言不发

转身越过低矮的栅栏

你与在园博会时没有区别

与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刮了脸

可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尚未了解得很深

也不可能再形影不离

满天星星，像一个个不相识的

男人和女人，都来安慰我

对我来说，你和诺维科夫、尼也曼

摆出的白洞模型，抽象、遥远，不可触及

外力

再次回到昨夜，以一颗星辰的视角

谈论诗歌

破坏掉现有的、富有韵律的排列

暂时忘记道德、美好

不是吗？连翘的金黄和酒鬼的夜归

于春天的镜内，皆合理的存在

医院或勇敢出生在产床

都值得泪流满面

最后，我提及赵定河

干涸久了，借助外力注满

无常的人事，即是这外力

不断撞击着语言的惰性和习惯

——我和你一样，热爱山林中无欲的一生

但灵感更像树顶的薄雾，会很快散尽

傻子

他每天像个傻子，躲避在停不下来的雨中

建造孤僻的王国，漫天汉字是他的臣民

这时我看见的他，是另外一个人

自信，充满智慧，俨然霸气的发光体

没有飞船，我走不进他的世界

似乎也不能叫醒，深陷梦境的顽固者

我想要离开，又有些不忍心

若聚与散有第三种形态，必是植物般的游离

夜

题记：每个人心中都住着天使

翻开书，食指触碰到

蓝色词语精心打磨出的波浪的起伏

不用说，是一本诗集

黑暗里陪伴我

浏览文字，如同浏览神秘的萤火虫

我相信这一点，深信自己的影子具有独一无二的光芒

这足以让我安心。一个人在家总会有孤单

跳出来，镜子和墙壁都知道，究竟多么惊悚

直到窗台上的鸳鸯茉莉，突然开花了

远处传来电动车咳嗽的声音

我原本以为糟糕的春夜，活泼起来

世界并没有放弃运转聪明的头脑

哦，朋友，漂亮的朋友

我们一起感激希望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