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戏痴到花痴,这老头干啥都这么执
2022/11/25 来源:不详盛夏的那几天,女儿很奇怪地问我:“咱家阳台上有个什么怪味?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是哪儿散出来的。”我去阳台上闻了闻,果然有个什么东西腐烂的味儿,巡视了一圈,忽然想起来是老父亲给我捎来的用来做花肥的豆粕的味道。捎来时他说味道太大很难闻,放在在塑料袋包着的一个茶叶盒子里,因为忙没顾上往花盆里放,以为包得严实不会有事儿,没想到天气太热,到底是有味道漏出来了。
中秋节回老家去,看到屋里屋外的花草,被父亲养得格外旺盛。有一盆铜钱草和天天开,是我前阵子拿回家的,亲手从小到大养成了满盆,准备送给家乡的好朋友的,只因为一直没有得空去,所以临时寄养在家里,被老头儿照顾得比在我手里还要好。前几天妹妹的孩子说老师要求学生往学校里带花草,她要把我的那盆铜钱草拿去学校,父亲拦着不让,为此还惹得妹妹不高兴。同为爱花草的人,这老头儿很懂得我对自己养起来的植物那种像自己孩子一样的珍爱之情。小花小草的,虽然值不了几块钱,但是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要是被当任务拿去学校放在大片里凑数,岂不伤害我付出的一腔深情?
母亲控诉说,自从喜欢养花以来,这老头儿买花买盆,不断淘换各种植物,家里都在摆不开了。家里地里这么土他居然还去买花土!为了沤花肥,弄得院子角上有个腐臭的味道,搞得大家都以为有死老鼠的尸体发酵了。
这老头儿从春天喜欢上养花草,从刚养时什么都不认识,到现在俨然行家里手了。拿着个手机,想起什么就去百度一下,什么花草什么习性,谁喜水谁喜旱谁喜光,给谁施什么肥料,什么有机肥淘米水,发酵后兑多少比例的水什么时间浇,说的头头是道。
这老头儿,迷啥都要迷出个门道来。从年轻时喜欢唱戏,是个“戏痴”,小时候经常带我去看戏。后来我知道有啥知名的院团来市里演出,只要告诉他搞到票,不管家里多忙他也要从几十公里外赶来住下去看人家唱戏的。有次演出结束后还跑到后台和孟广禄老师合了个影,自己洗印放大了挂了家里,津津乐道了好多年。
这一二十年间,从买VCD买光碟买播放机,到买谱子买定音哨,他不断为自己的爱好投资。七十来岁的人了,没事就骑个电动三轮车跑下一二十里路去凑堆唱戏,还参加过县里组织的综艺海选。虽然他乐感不怎么样唱得也不好,但是,这种执着的精神还是挺让人感动的。以前我回家,他总是喜欢跟我谈戏,现在耳朵有点背了,唱戏的热情好像衰减了,谈论的内容又变成了怎么养花草。他自己学会了用手机搜索,简直什么都难不倒他。
老头儿年轻的时候种西瓜种菜时,就是这个样子喜欢钻研。对了,那个时候叫科学种田。他从县上买回书和资料,学了很多当时农村老百姓不知道的技术,用他自己的方法种出来的瓜,特别大也特别甜,被村里人称为“瓜王”。那时候我家的瓜园里,经常有乡邻们来参观学习。
后来又先后种过果园,开过小卖部,加工过面条,开过馍头房,养过猪,反正是不停地折腾。
如今,老头儿七十有三,心脏也不太好,没有力气种地了,也干不了别的,但是还有家里这个院子可以折腾。
前几年买了小鸡孵化器,养了一院子鸡,土鸡下的蛋,除了供我们几家吃,剩余的还能卖几个钱,特别受欢迎。院子西面北屋门前,种了一棵葡萄树已经成势了,今年果子结的特别多,供我们姐妹好几家人吃了一秋天的葡萄。
院子东南面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点小葱之类的青菜,菜地边上种了一棵柿子树一棵山楂树。柿子今年长了不少,山楂树还小,就结了一个果子。
院子南面,原来就有一棵老枣树,原本结是的长枣,他又在上面嫁接了两枝冬枣,长得也很不错。枣树下面常年放个大水缸,水缸边上有一大片红艳艳的凤仙花,还种了蝎子草,开了一簇粉红色的花儿。我在想,这老头现在这么种花,明年这院子是不是会变成花园了。
看到他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头,我就明白原来我这个喜欢上什么就爱得要死、总得靠喜欢个什么才能活下去的秉性,是来自哪里了。小时候母亲老说我们父女俩是“牵着猴子要饭——玩心不退”。说我是小顽童,他是老顽童,我还没觉得自己多么像他。现在看看,七十多岁的他和近五十岁的我,竟然还真是同样都有一颗童心呢。
莳花弄草总成痴。到老了种一院子花草,是我的梦想,这老头,这是在帮我圆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