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散文故乡雨季

2022/11/2 来源:不详

文/韩书才

全文共字

陇东干旱少雨,靠天吃饭。正是玉米分蘖的时节,一连十几天不见雨,就有人开始诅天咒地。刚收过的麦茬地干得冒烟,玉米叶子打着卷儿,一阵微风吹过,墨绿的杨槐树叶凋落一地,树荫下,狗耷拉着长长的舌头喘粗气。

终于盼来一场大雨,人们被干旱酷暑揉皱了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下雨便是天赐假日,可以理所当然地抱头大睡,以消解终日劳作的疲惫。

休息好了,雨还在下。劳作惯了的人们怎么也闲不住,一束束、一捆捆农忙时从山上捎带回来的芦根、藤条被翻出来,开始“编山货”。柔软的枝条在手指间欢快地跳跃着,筐、篮、粪篓等常用的农具就像变戏法一样瞬间被编造出来,除了自家使用外,还常常会拿到集市上换回一点油盐钱。

大娘大婶嫂嫂们则常常聚在一起捻麻线,纳鞋底,一边絮叨着家长里短。下雨天潮湿,麻变得柔韧,捻起麻线来不伤手,捻出的麻线柔软细长,勤快的大娘大婶嫂子们几天忙碌下来,雨过天晴后,一家大小常常会齐刷刷穿上新做的鞋子。

下雨天,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大人一边忙活,一边会讲一些“薛仁贵征东”、“梁山一百单八将”的故事,《聊斋志异》里的狐仙鬼怪、《林海雪原》中的杨子荣智斗座山雕、“王祥卧冰”、“涤亲溺器”、“岳母刺字”等二十四孝故事也是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渗入干渴的心田。故事听腻了,乘大人不备,小鬼们便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窜入雨水中打起了水仗。下雨天,大人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你再怎么疯,也不会被打屁股。

如果一连几天的阴雨,雨停了,地里太黏,一脚下去,一个泥坑,不能立即下地。困顿尽消的人们便想着法儿改善生活,好吃好喝犒劳自己。

最过瘾的还数“打平伙”了。宰几只羊,找个厨艺好点的人家,全村人聚在一起,大家伙儿挑水、劈柴、剥皮、翻肠,一阵忙活后,羊肉下锅了,灶膛里烈火熊熊,锅里翻江倒海。趁这个空当,大家伙儿打扑克,玩牛九,优哉游哉地等着喝羊汤。

滴着露珠的香菜、蒜苗、小葱从地里采回来了,东家的主妇张罗着细细地切成末。七成熟的时候,便有人急着揭开锅盖,大叫着,“尝尝,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嗞”喝了一口汤,一迭声地嚷嚷着,“够味!够味!”有心急的,捞了一只半熟的羊腰子,故意夸张地嚼着,便有人打趣了,“喂,那东西吃多了,嫂子可受不了。”一阵快乐的大笑,伴随着打闹声。

羊肉的清香味在村子里弥散开来,馋嘴的猫吃了一口丢弃的下水之类,蹲在炕头或桌凳下咪咪叫着舔嘴唇。

各家各户的主妇也陆陆续续来了,领着孩子,端着盆、碗和自家烙的饼,有的撑把伞,有的披块塑料布,院子里、屋檐下到处是人。自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后,各干各的,全村人很少这样聚在一起,“打平伙”提供了一次相聚的机会。女人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叹息劳作的辛苦,数落自家的男人或孩子。姑娘们三五成群,说着悄悄话,嘻嘻哈哈笑个没完。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调皮的孩子,跑出跑进,到处泥水飞溅,不时招来叫骂。

“喝汤了!”有人高声喊着,一边用勺敲打着锅沿。掰好馍的粗瓷大碗依次送到锅前,一一盛上,房檐下、凳子上,坐着、站着或蹲着,有滋有味地咀嚼吞咽。

一碗羊肉泡馍下肚,脸上沁出了豆粒般的汗珠。有人敞开衣襟,一边扇凉,一边擦汗。有时,主人会从柜子里摸出一瓶酒来,直喝得脸像关公。吃饱喝足了,谁都没走,似乎话更多了,家长里短,谈天说地,交流挣钱的信息,营务庄稼的经验。常常会因了一句远年的老话题争得脸红脖子粗。更有好事者,会搬出落满尘土的锣鼓家什,自娱自乐,吼几段秦腔。

天擦黑,剔了骨的大块羊肉被细细地切好,人们端着凑份子分到的羊肉,相互招呼着回家了,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的脚印和泥巴,还有羊肉的清香味在村子里荡漾。

第二天,家家户户还会吃上一顿羊肉饺子或是羊肉面片。

童年时的雨天记忆,像一串串透明的珍珠,总想把它串起来挂在胸前。

后来上学,工作,远离家乡。儿时的记忆和对家乡的思念往往变成每日饭后对“天气预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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